土中碧

一蓑烟雨任平生

如果还有明天

   “哥看房子吗?!黄金地带不要三万九只要三万八一个平方!物超所值!买到赚到!”卖房子的中介站在路边卖力吆喝,拦车拦人用命推销。喜洋洋坐在劳斯莱斯副驾驶上,看着他们很辛苦不易,叫灰太朗停下车去问问有没有好房子适合投资的。

  

  一问不得了!

  

  房子问题全部搞定,三千万买了二十套别墅。

  

  心中大石总算落定,喜洋洋迫不及待开启了甜蜜小时光,灰太朗却说:“我们不能安于现状,房产投资有风险,万一没回报我们就只能坐吃山空,明天我出去找个好地段的门面,开个火锅店,你在家好好休息。”

  

  喜洋洋才不干:“凭什么?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。万一遇到什么你又赶不回来,我就惨了!”

  

  灰太朗打趣道:“哟,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你胆子可大了,天不怕地不怕,还不怕死,为什么现在这么怂了?嗯?”

  

  喜洋洋抖开被子压住灰太朗,骑在他身上,蒙着灰太朗的脸,面带愠怒:“都怪你都怪你!你这个王八蛋还取笑我!”

  

  灰太朗笑得一颤一颤,一个反扑将喜洋洋禁锢在自己怀中,惩罚似地咬了下他的下唇,笑道:“行行行,我认栽,谁叫我那么爱你呢!”

  

  喜洋洋羞赧道:“你,你刚才说什么?”

  

  灰太朗:“我认栽。”

  

  “不是,下一句!”

  

  “啧,得,竟然敢调戏我了!”灰太朗不怀好意地笑道,一手攥住喜洋洋的命根,“我要以大人之器渡君子之腹!”

  

  喜洋洋完全听不懂,一脸丧失贞洁前的迷茫,问:“流氓!你说什么啊!”

  

  下一秒,喜洋洋被扒光了。

  

  剩下的声音在被窝里蒸蒸缠绕。

  

  火锅店的位置定在江北区北滨路那一带,两人在重庆除了鸡总没其他熟人,凡事必须亲力亲为,不敢轻易相信别人,毕竟现在是有钱人,和以前的落魄时期不可同日而语。关键是这钱相当于是天上掉下来的,也并非不劳而获,而是灰太朗在人间积累的福报,万不可掉以轻心被人骗走。喜洋洋认为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,要求灰太朗把卡交给他保管,灰太朗又有点不放心喜洋洋这个涉世未深的小羊仔打理财务,于是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告诉喜洋洋这个钱是很玄乎的事情。

  

  口头表演不如实际演示,灰太朗带喜洋洋去银行取钱,站在ATM机前的喜洋洋茫然无措,不知道怎么操作。

  

  灰太朗把他揽到身边来:“来,瞧瞧哥的魔法。”

  

  一系列再寻常不过的取钱流程,彻底把喜洋洋征服了,喜洋洋捧着红光闪闪的一叠人民币,纯真无邪道:“哇!老公你真厉害!这个东西也好厉害!是什么动物竟然可以吐钱出来!啊,他肚子是不是很大?吐这么多肚子不会疼么……”

  

  灰太朗被喜洋洋的无知单纯逗笑了,摸了摸他的头,耐心道:“这是取款机器,我们卡里的钱都存在这个芯片里,”他两指取出卡片,晃到喜洋洋的眼前,“只要有这个芯片,芯片里有钱,我们把卡插在这个机器里,输入密码,就可以取出钱来啦。”

  

  喜洋洋听得愣神,一直看着面前这台机器不转眼。

  

  “怎么样?听懂我说的了吗?”

  

  喜洋洋摇头:“听不懂,也不想懂。”傻呵呵笑了几声。

  

  灰太朗哈哈一笑,揽着他出门说:“所以这么费脑的事情你不用管,你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。”

  

  喜洋洋还是摇头,有点无奈:“我也不知道想做什么,老公你喜欢什么?”

  

  头一次有人问灰太朗喜欢什么,灰太朗不禁感动地眼角发红,抱着喜洋洋说:“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呀,一辈子都在一起。”

  

  喜洋洋回抱他的腰身,下巴软软地磕在灰太朗宽厚有力的肩膀上,瞬间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真的能撑起一片天,安全感牢牢锁在他的心窝,只希望自己不要消失太早,可以长久享受永不消释的片刻温存。

  

  “你真会说情话呢,不知道前些年在这个地方欠下了多少风流债!”危险与安全总是并存的,喜洋洋又生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。

  

  灰太朗趁机轻咬了一口喜洋洋的脖子,不怀好意笑道:“怎么的还吃起醋来了?在青青草原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呷醋呢!”

  

  喜洋洋推开他,好整以暇道:“我最讨厌吃醋,少自作多情!”

  

  灰太朗又一把揉他进怀,全然不顾这是光天化日之下,低头竟要与他来一场旁若无人极尽销魂的舌吻。

  

  喜洋洋一掌拍开灰太朗蓄势待发的嘴,拨开攥紧腰身的双手,转身羞愧且难为情地跑了。

  

  灰太朗手有余温,戚戚然回想刚刚那一幕,的确发现不知廉耻这个称号非他莫属。

  

  他还挺爱这个称号。

  

  爱讲什么廉耻!灰太朗纵横草原叱咤狼群的那些年要是懂廉耻这两个字就愧为王者!灰太朗处心积虑十面埋伏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讲过什么廉耻!灰太朗他问心无愧!

  

  苍天大地佛祖在上都别想阻拦他怎么生存!怎么去爱!跟谁爱!他不仅要搞同性恋!他还要搞狼羊恋!去他妈的条条框框约定俗成!灰太朗偏要背朝罗马走到黑!

  

  什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成王败寇,那都是权利者的语言。

  

  朗族公认为的灰太朗那段不可复制的传奇,在他本人看来,几乎是生命中最丑恶的一段,并且无法抹去。无数个日夜忏悔也洗不净那双血迹斑驳的双手,血色毒液蔓噬全身,骨魂俱殁,直到不可救药的地步。所幸冥冥之中自由因果循环,神一般地将善良温暖的喜洋洋赐给了他,他最后一次行驶权力,最后一次用权力的武器真正为自己谋幸福,他万般厌恶又万般感激,甩不开的梦魇,抹不去的残血,化成梦里纷纷散落的梨花,芬芳了他的灵魂。

  

  他主动放下权力,换取今生一人相伴。

  

  即使粗茶淡饭,他们也能安贫乐道。

  

  口腹之欲不足以动摇心念,精神上的饱满富足才历久不衰。说难也不难,这份知足全来自一人。

  

  如果再有钱一点,两全其美,也未尝不可。

  

  灰太朗只想和喜洋洋好好生活下去,在这个世界有一处地方能是他们的温柔乡,现在看来一切都做到了。今后只管怎么快乐怎么来,再无后顾之忧啦!

  

  火锅店开业在即,灰太朗忙得脚不沾地,跑市场联系供应商家,招兵买马等,半个月每天都是半夜一两点回家,喜洋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,痛恨自己无能为力,他最近感觉到自己正在遗忘一些记忆,再过度用脑耗力,只怕消散得更快。

  

  黑夜里,窗外繁星点点,月光朗朗,灰太朗回家洗完澡沾床就睡,甚至没来得及问喜洋洋这一天在家干了些什么。

  

  喜洋洋侧身而躺,面朝灰太朗,轻柔抚摸灰太朗的轮廓,忍不住凑近一点,就想和他再亲密一点,他想吻吻灰太朗的眉梢,他喜欢这样的灰太朗,即使在愁眉不展时,只要一面对自己就自然舒展喜笑颜开了。还有灰太朗温润的唇,纤长浓密的睫毛,突起的喉结。

  

  喜洋洋想到天亮就想哭。

  

  他不由自主地缩进灰太朗温热的怀抱,抱住灰太朗的腰,缠住灰太朗的腿,勾住灰太狼的脖颈,脸埋在灰太朗坚实的胸膛上低声呜咽。

  

  灰太朗下意识搂紧了一些。

  

  喜洋洋惊慌抹掉眼泪,害怕吵醒了他。

  

  明天一定要学着分担他的重量,喜洋洋心中暗想,他本是一个装不下什么事的人,只有情动之中才会不可抑制的感怀,今夜貌似不合时宜。

  

  灰太朗从自己轻微的打鼾声中醒来,睁开清澈明亮的双目,望着凄冷孤高的月儿,顿时悲从中来,眼泪滑过鬓边,浸湿了他的梦。

  

  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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